王嫣却也是顿时一震!

母妃居然是这样子做,岂不是便宜了陈后?

她心有不甘,原本想说些什么,可是许妃一个目光扫过来,顿时什么话儿都是说不出来了。

许妃内心何尝不是在滴血。

她初品权利的滋味,自然也是绝不想就此放手。只不过若不是如此,又如何保全自己的一双儿女?

夏熙帝心思深邃,如果对王麟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,只恐怕自己的亲儿就会就此失宠。

耳边却也是听到夏熙帝淡淡的说道:“既是如此,那许妃就不必帮衬皇后,好生教导儿女才是。”

许妃心里松了口气,随即心尖却也是不觉浮起了几许苦涩之意了。

一旁的王嫣还浑浑噩噩的,许妃也是扯了王嫣一下,方才让王嫣回过神来。

王嫣之中十分痛楚,却也是不得不柔顺的说道:“多些父皇开恩,没重责女儿。”

好汉不吃眼前亏,王嫣也是终于察觉自己的处境了,一双眸子轻轻含泪,向着王珠说到:“九妹妹,我一时糊涂,你不会怪我吧。”

许妃还当真担心王珠不依不饶,硬扯着自己的爱儿说事。

王珠却只是笑笑:“七皇姐,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你也是不必放在心上了。”

两人盈盈的回到了位置上,王嫣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恼怒,恨恨的瞧了容太后一眼。

若不是容太后信誓旦旦,许妃一脉也是绝不会轻易出手。

却也是没想到,容太后关键时候,居然是反咬一口,可是坑苦了许妃。

此时此刻,王嫣恨容太后还是要更多一些了。

容太后却也是恍然未觉的模样,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:“陛下,小九虽然是有些不是,在兖州举止不合礼数。可这,到底也是情有可原了,不如从轻发落吧。”

这话儿虽然看似为了王珠求情,可是却分明是提醒,王珠的处置还没有发落,可是不能这样子含糊过去。

王嫣也是回过神来,不觉在想,是了,是应当处置王珠的。

自己不过是言语有失,可是王珠却是在兖州恣意妄为。

她原本想趁机煽风点火,只是自己方才向王珠认错,一转眼就这么开口,岂不是显得不慈?

就是许妃,此刻神色也是颇为古怪。

陈后却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:“不错,小九的性子也是应当好生约束一二了。陛下,如今我可是不会对小九客气了,让她在我身边学习,绝不能懈怠了去。此外,小九性子浮躁,不如罚她为太后抄写经书白卷,为太后祈福。”

夏熙帝也是没问别的人,也自顾自点点头:“小九性子不够沉稳,是要磨砺一二了。”

如此一来,却也是同意了陈后的话。

若是今日许妃没有落个不是,那也还可以质疑一二,如今许妃也是说不出话来。

容太后面色一僵,心中却也是气恼。她冷冷的在想,今日这大殿之上,陈后、王珠、王曦那就都是戏子。王珠装起可怜,王曦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样子。夏熙帝还真当亲儿子是个纯善的?简直都是糊涂透顶了。

至于王嫣,更是恨得咬牙切齿。

这又算什么处置?分明是刻意对王珠留情。

不过抄写几卷经书,就是连协理六宫的权利也是没有褫夺。父皇这心,也是偏了老远去了。莫非只要得了父皇的欢心,就是做错了事情,也是没什么打紧?

王嫣心中很是不舒服,可是这些埋怨的话儿,就算是到了唇边,那也是绝不敢说出口。

白薇薇眼见如此结局,心中虽然是不甘愿,却也是悄然吐出了一口气。

此时此刻,白薇薇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胡乱开口。

王珠手腕厉害,若是想要处置了王珠,那恐怕也是要徐徐图之了。

夏侯夕心中却也是并没有什么失落之色,其实一开始,他就不觉得王珠会折在这些小事之上。

他早就提点了容太后,不要捉住兖州之事不放,只可惜容太后却并没有对夏侯夕言听计从。

偏厅之中,薛采凝轻轻的梳理发丝,却也是并不知晓大殿之上的风云诡谲。

瞧着镜中容貌,薛采凝却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了。

她虽不知道大殿之事,却也是早有察觉,这大夏的后宫并不好招惹。

还是母亲说得对,自己还是要继续吊吊陛下的胃口,不必匆匆入宫。

如今陈后回宫,许妃又霸占了权柄,想来相互之间,是少不了那么一场恶斗了。

既是如此,自己还是低调一些,隔山观虎斗,不必掺和。

任谁一边赢了,另外一边也是必定会元气大伤。

到时候,年轻又受宠的自己再强势出现在皇宫之中,光彩照人。

这样子想着,薛采凝唇角却也是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。

不过,那九公主可当真讨厌。

薛采凝这样子想着,眉头却也是不觉轻轻皱起来了,涌起了几许不悦之色。

正在此刻,那宫婢却也是不觉过来,面上堆欢:“薛小姐,你衣衫却也是好了。”

原本这种衣衫沾了酒渍,就已经是不能用了。

不过这宫婢心灵手巧,倒是弄得很好。沾上之后,如果立刻清洗,倒也是能弄得掉。如今再撑直了衣衫,慢慢的熨干,也是能恢复如初。

薛采凝一笑,拿出薛家用来赏人的金裸子,给了眼前的宫婢:“你叫什么名儿,手脚倒是利落。”

那宫婢怔了怔,便说道:“奴婢采秀,多些薛小姐赏赐了。”

薛采凝如今在宫中也是大方,赏赐也是丰厚,目的就是为了笼络住人心。

如今薛采凝目光轻扫,落在了采秀的腰间,倒是不觉微微一怔。

眼前的宫婢腰间一枚翠色的玉牌,做工十分精致,玉料更是温润。

薛采凝出身官宦人家,自然也是对这等玉料有些了解。

这种玉料名叫天翠青,乃是贡物,百姓不能使用。

采秀虽然是宫婢,到底是个奴才,怎么能用这样子绝好的东西?

这个念头在薛采凝的脑海之中一闪而没,却也是没有细细思量。

如今薛采凝却只想尽快去赴宴,快些再见夏熙帝。

夏熙帝虽然是人到中年,可他那灼热的目光,有时候却也是不觉让薛采凝的身躯微微发热了。

此时此刻,薛采凝脑子里忽而又想起了蓝氏对自己的劝诫。

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既是如此,自己还是应该低调一些。而这件华美的衣衫,自己其实并不应该穿在身上,恣意招摇的。

可是薛采凝却偏偏克制不了自己的。

她一个未正式进宫的女子,却穿着尚衣局刻意为自己定制的华服,招摇而来,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,薛采凝的内心却也是不觉欢喜雀跃起来了。

自己一个年轻的女子,在秀美的年华,盈盈入宫,那又是为了什么?

还不是为了能得到别人那羡慕嫉妒的目光,为了争奇斗艳,为了艳压群芳。

自己是薛家嫡出女儿,不但是家里那个庶出的薛娇瑛,就是别的女子,那也是不能跟自己相比。

薛采凝换好了衣衫,那宫婢又轻轻为了她整理了头发。

等薛采凝打扮妥当了,方才也是盈盈回到了大殿之中。

方才回来了,薛采凝却也是不觉隐隐察觉到了气氛很有些被微妙。

似乎自己换衣衫的时候,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
如今薛采凝不明所以,却也是不好询问,触及到夏熙帝的目光,只羞涩腼腆笑了笑。

薛采凝暗自心忖,待会儿自己再花些银钱,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候。

她眸色盈盈,秀丽挺拔,夏熙帝的目光落在了薛采凝的身上,顿时平添了几许火热。

陈后和许妃也还罢了,楚美人却也掩不住眼中一缕怨毒嫉恨之色。

这宫中其他的女子,纵然是没有了宠爱,到底还有地位。

可是楚美人这么多年了,仍然是卑微之躯。

伴随她年老色衰,曾经那些温柔宠爱也是荡然无存了。

正因为这个样子,楚美人内心之中,更是越发的恼恨。

这样子年轻的少女,靠着她婀娜的腰肢,妖娆的眼神,却也是吸引了夏熙帝全部的注意力。

楚美人内心忽而有些悲凉,自己一双儿女都是没在身边了,让她的内心之中竟无半点依靠。王竞被逐出宫去,就是偶有书信,也只与容太后说话儿,几乎不提自己这个宫婢出身的生母。

此时此刻,楚美人内心之中竟忽而有了一个念头,若是姝儿还在自己的身边,那就好了。

这个念头一浮起来,楚美人却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。

那时候,王姝苦苦哀求,只求自己这个亲娘能救救她。

可她就软倒在一边,什么事儿都是没有做,什么话儿都是没有说。

因为,因为她这个当娘的一点法子都是没有。因为她还要保全自己的儿子,保全自己。

一股子悲凉怨毒之意,顿时涌上了楚美人的心头。

眼前这个年轻婀娜的美人儿,却也是越发显得可恨起来了。

楚美人死死的咬住了唇瓣,忽而发觉了什么,眼睛却也是顿时一亮。

“大胆!放肆!薛采凝你好大的胆子!是谁让你如此不分尊卑,如此恣意行事的!”

原本这大殿之中还算清静,此时此刻却也是忽而回荡起了楚美人尖锐的嗓音。

众人俱是一惊,更不必提被点中名字的薛采凝了。

薛采凝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。

她顺着那声音望过去,顿时也是瞧到了楚美人。

楚美人清秀的面颊微微有些扭曲,加之嗓音尖锐,薛采凝心中也是不觉升起了厌恶。

只因楚美人出身卑微,就算是有孕育皇子,薛采凝也是颇有些瞧不上她。

此时此刻,薛采凝也是不知道楚美人发什么疯。

楚美人人到中年,脂粉半褪,不过靠着给太后做洗脚婢苟延残喘,却朝着自己大呼小叫做什么?

薛采凝这样子想着,面颊之上却流转无辜之色。

未等别人说话,夏熙帝已经是不觉呵斥:“楚美人,这大殿之上,却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。”

楚美人顿时起身跪下来,流露出柔弱可怜之色:“陛下,陛下,非是我不知道礼数,实则是因为这个薛采凝太过于大胆,竟然是如此冒犯皇后。”

这么些年来,楚美人也知晓,夏熙帝是喜欢她柔柔弱弱的样子。

她越是身份卑贱,越是柔弱可欺,就是越发能引起男子的保护欲,能让夏熙帝得到满足。

然而楚美人却忘记了一点,这世事无常,谁都是会变的。

就如眼前的夏熙帝,已经是不那么吃楚美人一套。

更何况楚美人因为岁数到了,这一年多又是备受打击,眼角眉梢已经是隐隐有了皱纹。

同样的姿态,让着年轻的美人做来,自然是十分惹人怜爱。

可若是让半老徐娘装可怜,却也是未免是有些无趣。

楚美人瞧着面前的夏熙帝冷漠的面容,一颗心却也是渐渐凉了。

她对薛采凝的怨恨却也是不断加深,指着薛采凝说道:“这个贱婢,什么出身,她,她这衣裙之上,居然是凤凰刺绣。”

此话一出,夏熙帝已经到了唇瓣的呵斥却也是生生咽下去,众人的目光都是不觉落在了薛采凝的身上。

薛采凝听得一阵子恼怒:“当真是胡言乱语,我身上刺绣乃是鸾鸟,怎么会是什么凤凰。”

一边这样子说着,薛采凝手指轻轻的拂过了裙摆,目光也随着轻扫过去。

可知瞧了一眼,薛采凝顿时身子一僵,心中顿时浮起了一阵子的凉意。

这套衣衫,分明是和方才的一般模样,就是那裙摆上刺绣的位置,也是与之前相差无几。

只不过这裙摆上金色的刺绣,之前绣的是鸾鸟,如今却是变成了凤凰。

薛采凝脑子顿时乱糟糟的,心知自己必定是被人算计了。

之前那套衣衫之上,刺绣确实是金色的鸾鸟,可等自己衣衫被酒汁弄脏了,却被人换了一件。

这一件衣衫和之前的差不了多少,只是裙上的刺绣却是从鸾鸟变成了凤凰。

自己一时不慎,居然因此而中计,想到了这儿,薛采凝顿时也是不觉冷汗津津了。

同样的事情,之前也是发生过一遭。

彼时贺兰月随着陈娇到了皇宫之中,想要搭上陈后的关系,并且因此而固宠。陈后没答应也就罢了,还算计了贺兰月,让贺兰月因为一朵绿玉牡丹被逐出皇宫,陈娇更是没了诰命之身。

据说皇后娘娘到了兖州之后,也是没曾饶了这对母女。

贺兰月莫名其妙死了,陈娇也是疯疯癫癫。

薛采凝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是了然了后宫险恶,如今却觉得方才真正明白了一些。

这些日子,她确实有些招摇了,如今被人算计,薛采凝内心却也是涌起了一阵子的惧意。

此事可大可小,想到了这儿,薛采凝却也是咚的跪下来:“陛下,是有人算计臣女,方才让这臣女穿上了这忤逆之物。之前那件衣衫被酒水所污,有人便是拿出了一件差不多的衣衫哄着我换上,让我,让我犯下这等错处。”

她一颗心砰砰乱跳,实在也是不知所措。

薛采凝想到了贺兰家母女的下场,想到了九公主王珠对自己的羞辱。

她无可遏制的朝着一个方向想去,那就是这一切都是这位方才回宫的皇后娘娘做的手脚。

这位六宫之主,也许恼恨自己和夏熙帝那样子的小情趣,也许不喜欢因病被逐走之后夏熙帝的风流,故而给自己一些颜色看看。

自己真傻,还想着去投靠陈后,坐山观虎斗。

人家可是要对自己下手了。

薛采凝心中一阵子的恐惧,泪水盈盈,一时却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她抬起头来,正好对着夏熙帝的面容。

夏熙帝容色复杂,却无什么十分恼恨之色,眼底深处甚至有些怜惜之意。

薛采凝蓦然有了一丝希望,只要夏熙帝向着自己,还是有机会的!一定还有机会的!

楚美人却在一边饱含嫉恨的说道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薛小姐你是志向远大,以为别的人不会留意,所以偷偷换了穿,自己心里面不觉得意。皇后娘娘的尊贵,岂容你玷污的。”

无论是陈后还是薛采凝,楚美人都是十分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