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真定瞧来不过十二三岁,面容憨态可掬,十分老实样子。这样子模样的人,但凡说话,则更容易令人相信。

而真定所说的话,受最大冲击的还是慧如师太,她怎么也没能想得到,这个平时最是老实本分的徒儿却是会狠狠咬了自己一口。

面上,慧如师太却分明是一派风轻云淡,嗓音之中更是无尽怜悯:“孽缘,孽缘,当初收你为徒,便知晓你本是我的劫数,果然应在今日——”

慧如师太眼底顿时流转一丝精光:“想不到你你居然为了讨好皇后,诋毁师父,更将陛下安危置之不顾。”

事到如今,慧如师太仍是如此镇定,王珠内心顿时也是不由得浮起了一丝佩服!

然而出乎慧如师太意料之外的则是,她素来瞧不上的徒儿居然也是演技了得。如今只见真定哭得稀里哗啦:“我身为孤儿,若无师父收养,早就死在路边。故而明明知晓师父不是,一时也不敢言语。然而徒儿实在不忍师父如此污蔑无辜九公主,为免师父一错再错,故而才忍痛指证。”

“这尊神像,师父早就做了手脚,我记得师父曾给师姐提及,只要弄动什么机关,就会眼流血泪。”

慧如师太嗓音越发锋锐:“触动什么机关?当真是信口雌黄!莫非尔等还要冒犯神明,将这神像砸碎,仔细检查不成?”

陈后顿时皱起了眉头,她也瞧出几分不妥,可是正如慧如师太所言,倘若检查神像,岂不是冒犯了神明?只不过这些都是虚名,为了爱女名声,她也不惧这些。

慧如师太以为区区言辞,就能让人退避,简直是可笑之极!

然而还没等陈后下令,众人耳中却听到了一声清脆之声!

只见那拈花微笑的花神神像之上,蓦然就升起了一丝裂痕。

真定更不觉惊呼:“花神娘娘也瞧不得这般事情,她,她要显灵了。”

慧如师太也是瞧得是目瞪口呆,她向来习惯装神弄鬼,可是此时此刻,她内心居然当真升起了一丝惧意。这尊花神像是新造,并且是她仔细检查,自己动的手脚,又如何会碎掉。

那花神像当着众人,生出一丝丝的裂痕,一片片碎片掉落下来,终于全然碎掉!

真定顿时爬过去,摸索一番,从其中捡起一枚空洞的瓷烧眼珠。里面中空,然后仍然有小半血浆!

“陛下,陛下,就是这样子,这神像眼睛早动了手脚!”

真定一脸激动!

夏熙帝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,伸手一挥,命侍卫检查。枉费他居然是有几分真心相信,想不到居然是被人算计不成?

这瓷像虽碎,然而侍卫很快查出端倪。这神像两眼本来是空洞,并且也是注入了血浆,以蜡固定。

等王珠献花时候,没人留意站在一边的慧如师太,慧如师太扯动细绳,这眼珠转动,里面的血浆顿时也是顺着神像面颊泄出。

乍然一瞧,确实也是触目惊心!

慧如师太另一个徒儿真圆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,并且当场招惹,供出制作这花神像的工匠。

分明是慧如师太许以重金,请城南的小徐匠特意打造这尊佛像。

王珠更凄然无比的说道:“父皇,这女尼为何要算计女儿,害的女儿连累太子哥哥,更让父皇为难。”

轻轻一句话,顿时能让人联想篇幅!

百姓还在议论纷纷,可是朝臣却无人感言。

如今太子不吉的事情虽然是被生生压了下去,可必定有人会想为何有那不吉之像。

可若如王珠所言,这一切均是有人算计呢?

王珠之事既是算计,却没人敢保证此事与太子之事毫无关系。何况今日之事,若王珠之事乃是算计,之后奏请太子离京也分明是早有预谋!

楚美人方才只是满心的痛楚,此时此刻,却满心的惧意,身躯轻轻颤抖。

算计无果,亲儿被逐京城,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落到谷底。可是却绝没想到,还能更可怕。

譬如,这诸般算计被夏熙帝发觉。

夏熙帝面色已然阴沉到极点!

回思自己也被那等传言闹得心底一丝惶恐,夏熙帝就恼恨,恨不得将幕后算计的人碎尸万段!楚美人抬头颤抖瞧了夏熙帝一眼,也忽而有些惧意。

夏熙帝对她虽说不上如何的温柔,然而她也是从来没见到夏熙帝如此模样。

夏熙帝眼底满满暴戾之意,口气却十分平静:“来人,将这慧如师太拖下去,当众鞭笞,直到招认。若一直不招,活活打死就是。”

慧如师太面色顿白!

楚美人险些生生晕厥,却不禁死死捏住女儿手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