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太阳*辣的挂在空中,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刺目的白。浓荫深处的蝉鸣,地上斑驳的树影,还有空气中*辣的躁动,这个夏日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来得猛烈。

楚王李扶疏抱着鹿皮鞠哒哒哒的跑进来仪殿中,抹了把汗湿的头发,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涂灵簪,神情中是掩藏不住的崇拜。

“还是姐姐的手艺好,这只鞠甚合我意!”他抬脚踢了踢鞠,又伸出手去拉涂灵簪,活生生一只闹腾的泼猴样,“走走!姐姐,陪我蹴鞠去!”

李扶摇见了,将手中的书卷成一卷,毫不留情的敲打在弟弟白皙的手背上,好看的英眉不满的拧着:“外边热得能脱层皮,你胡闹也就罢了,何苦让阿簪也跟着受罪?”

李扶疏嗷的痛呼一声,揉着被拍红的手背嘟囔道:“以前酷暑时节,姐姐不也照样要顶着烈日练兵?明明是皇兄小气。”

李扶摇淡淡瞥了弟弟一眼,不怒自威。

李扶疏登时不敢再多言,弱弱的抛了抛球:“那,我走了。”

“哎,等等!”涂灵簪叫住他,含笑道:“外边热,喝了这碗酸梅汤再走。”

李扶疏接过碗来咕噜咕噜牛饮一气,一抹嘴冲出殿外,还不忘回头笑吟吟道:“多谢姐姐!”

李扶摇正色,纠正他:“要叫皇嫂。”

殿外的阳光下,少年单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,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朝她喊道:“多、谢、嫂、嫂!”

喊罢,他使劲挥了挥手,猴似的消失在炎炎烈日下。

被调笑的涂灵簪也并不觉得娇羞,她望着李扶摇大方一笑,眨眨眼,笑得明媚万分。

反倒是李扶摇的耳尖微微的泛红了,垂下眼咕咚咽下口唾沫。

涂灵簪看他视线飘忽,眼角微微浮上一层薄红,忍不住好奇道:“你怎么了,不舒服?”

李扶摇轻叹一口气,用手中的书本挡住半边脸,只露出一双灿然的眸子,无奈笑道:“阿簪离得太近,我没法集中精神看书了。”

“抱歉,我影响你了么。”涂灵簪赶紧往后挪了几步。

李扶摇依旧看着她,眼眸愈加深邃。

涂灵簪又乖乖的往后退了几步,李扶摇依旧看着她,目光炙热。

涂灵簪:“???”

她干脆捧着蛋黄酥饼坐到殿堂的另一边去,转过身背对着李扶摇。两人隔着大半个厅堂,她想: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了罢?

她安静的啃着酥饼,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那道热烈得可以灼伤人的视线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背后并没有翻书的声音响起,她就着半碗酸梅汤吃完酥饼,正想要偷偷回头看他一眼,谁知一回头,便撞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。

李扶摇盘腿坐在她身后,修长强健的双臂从她身旁穿过,将她整个儿按进自己的怀中。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,半束的长发从耳畔垂落,柔柔的滑过她的脸庞。

涂灵簪一愣,顺势靠进他的怀中,将整个人的体重都交给他。她笑道:“不看书了?”

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。李扶摇埋在她的肩头闷闷道:“想看你。”

涂灵簪长叹一口气:“陛下,你这样很危险哪!当心假昏君变成了‘真昏君’。”

“史书如何写,春秋如何判,于我而言都不重要。我只在乎你的感受。”李扶摇在她耳畔喃喃低语,每一字都说得认真万分:“不必担心,你是我的光,是我的命,这片染过你血的山河,我也会为你而守护好。”

李扶摇对她的爱与渴望,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。这份爱热烈如火,深沉似海,如同她死去的父母般,早就做好了生死相随的打算。

她偶尔也会有些心慌,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公平的。李扶摇的爱就像燎原的烈火,像天上的太阳,而她对他的感情则更像是细水长流,她做不到像李扶摇那般疯狂,至少暂时做不到。

她真希望自己能好一点,再好一点,直到能配得上他的爱。

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飘落。

李扶摇似是立即察觉到了她的低落,轻轻扳过她的脸来,柔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“无碍。”涂灵簪温和而缱绻的直视他的眸,转移了话题:“每日在宫中,我还真有些闲不住,你看还有什么职位空缺,给师姐谋个差事。”

李扶摇眼珠一转,望着她狡黠一笑:“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,还真有个空职,为你量身打造。”

“是什么?”涂灵簪双眸一亮,猛地坐直身子。

“大殷国母之位,有兴趣么?”李扶摇亲昵的摩挲着她的唇,笑得如同一只阴谋得逞的狐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