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灵簪拖着八尺长的秋溟刀缓缓走出密室,刀尖拖在地上迸出一路的火花。她秀丽的长发因一晚的厮杀而披散开来,发丝轻舞,露出一双因杀气而微红的眸子,长长的宫裙无风自动,整个人气场全开,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战神。

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,涂灵簪脚步渐渐加快,然后提着八尺长刀冲入秦府的私兵中,刀刃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半月形的寒光,宛如雷霆闪电撕破夜幕,唤醒黎明。

敌兵的尸体如同破旧的沙袋一般,一个接着一个飞出殿去,秋溟刀所到之处,宛如收割庄稼般将敌人成排斩杀。紧接着,一个浑身浴血、长发飞舞的女子横刀而立,八十余斤的长刀顿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涂灵簪冷眼环顾四周,倚着长刀站在尸堆上,用宛如溅玉般的嗓音暴喝:“还有谁敢向前,来与我一战——!”

刹那间,天地寂寥。

夜幕缓缓褪去,天际渐渐现出微白,淡薄的黎明洒在血染的来仪殿,照亮了她的眸。她冷冷的看着面色骤变的秦宽,嘴角的那一抹嘲弄越发明显。

李扶摇挣扎着起身,怔怔的望着门口那迎着晨曦挺立的孤傲身姿,眼睛一涩,竟是不由自主的流下热泪。他以手覆面,喃喃哽咽:师姐终于回来了,完完整整的回到他身边了!

熟悉的长刀,熟悉的眼神,熟悉的气场……秦宽几乎睚眦欲裂:“萧尔雅,你究竟是何人!”

涂灵簪冷笑:“萧氏早已魂归西天,至于她的身子里现在住的是谁……秦相这般聪明的人,怎会猜不出来?”

秦宽倏地瞪大眼,朝后踉跄一步,险些稳不住身子。

五百私兵全军覆没,亡灵归来,秦宽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他抬手示意亲卫:“放信号,引兵!”

秦府的亲卫领命,点燃了烟花作为信号弹。烟花直冲天际,在靛蓝的空中炸开耀眼的红光,照亮了整座皇宫。

几乎同时,宫门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笛音。听到这毫无规律的熟悉笛哨,涂灵簪布满血丝的眸子一亮,继而横刀大笑起来。

秦宽冷哼一声:“你既能从地狱爬出来一次,老夫便能再杀你一次!都死到临头了,还笑得出来?”

涂灵簪倚着长刀站在来仪殿破败的门口,低低笑道:“秦相,可是在等陈王的五万兵马?可惜,你今夜怕是等不到了!”

“……你!”

秦宽这才发觉不对劲,猛地回头朝宫门看去,只见远处对峙的禁军突然被冲破了一道口子,哀嚎声顿时由远及近,一片人仰马翻。接着,十余名黑衣高手从禁军中窜出,宛如大鹏展翅般在空中几个腾挪,最终稳稳的落在地上。

为首的那名黑衣武将面目深邃,一头半长的黑色鬈发,皮肤是不同于中原人的苍白。他将双刀□□背后的刀鞘中,朝涂灵簪单膝下跪,眸子在微暗的晨雾中散发出宛如苍狼般的绿光。

其余十一武将亦是抱拳单膝跪下,声如洪钟道:“属下来迟,请小主公恕罪!”

‘小主公’一出,那些被折腾了一夜的官员俱是吓得肝胆俱裂,望着涂灵簪的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惧意,纷纷抖着嘴唇低声念叨:“怪力乱神,怪力乱神……”

涂家十三骑都来齐了,涂灵簪强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,她身形微不可察的一颤,一旁的乌鸦见了,忙不动声色的伸手扶住她。

涂灵簪浑身脱力,几乎是完全倚在了乌鸦肩上。她悄悄将剧烈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,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道:“乌鸦,你来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