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李扶摇发怒,文焕之丝毫不为所动,铿锵道:“北燕虎视眈眈,大殷兵力疲乏,国库空虚。臣死谏陛下收回成命,莫要挥霍民脂民膏!”

“秦相已经答应朕了!”

“陛下你才是天子,当行天子之道!这江山万里到底是李家的,不是秦家的!”

李扶摇怒极反笑,喝道:“秦相是你舅舅!”

“朝堂之上,没有甥舅之别,只有君臣之道!”

“你好……你好!”李扶摇登时被气得说不出话,他一把折断手中做工精美的羽箭,又将箭筒摔在地上,这才指着文焕之道:“朕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这逆臣!”

众人跪了一片,高呼息怒。

文焕之却毫无惧色,凛然道:“死于道,臣无憾!”

李扶摇喘着气,暴躁的来回踱步,喝道:“滚!都给朕滚!!”

一干人等闻言,如临大赦般一哄而散。文焕之跪在地上,又重重磕了一头,沉声道:“臣告退,还请陛下三思!”

待园中所有人都散尽,李扶摇这才深吸一口气,自顾自坐在石凳上倒了杯茶,片刻方漠然道:“你的伤好了?”

涂灵簪明白他这是跟自己搭话,便上前几步,行了个礼:“托陛下洪福,好多了。”

李扶摇扫了她一眼,冷嘲道:“方才倒是让你看了场好戏。”

涂灵簪想起昨晚之事,也不客气的说:“彼此彼此。”

李扶摇冷哼一声,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弓箭,明明刚才还一副气得要死的暴君模样,此刻却又能气定神闲地弯弓搭箭。他仿佛戴着多层面具,每天脸上都是光影交错、变幻莫测,你永远无法知道哪一张脸才是真实的。

涂灵簪思忖片刻,还是开口问道:“陛下,昨晚那刺客呢?”

李扶摇放箭,砰的一声,地上的瓷瓶应声而碎,“自然是死了。”

死了?

涂灵簪有些失落,她还想从冷香口中挖出更多的内情呢,看样子,线索又断了。

涂灵簪在心中叹了口气,想了想,又补充一句:“多谢陛下不杀之恩。”

“哦?”李扶摇来了兴趣,重新弯弓搭箭,皮笑肉不笑:“你觉得朕会杀你?”

“陛下不一直在怀疑我么?”涂灵簪淡然道:“不然也不会借冷香来试探我。”

“不错,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。”李扶摇呵呵低笑,下一刻,他猛地转身,箭尖直指涂灵簪。

霎时间,仿佛连风都凝固了起来。

李扶摇冷冷的看着涂灵簪,狭长的眸子如同寒潭月影般闪着冰冷的光芒。他以箭指她,拉弓如满月,一字一句道:“你,到底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