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半个月时间,张伯不时过来串门,而杨云也没有再离开。

每天早晨起来帮李蔓莹做做家务,中午和晚上给李铁柱讲几个浅俗易懂的故事,其余时间则做几个记忆里实用的小工具。

当然,还有完成彭家寨卫队的训练大纲。

虽然彭家寨说起来都是他的,但白拿了那么多肉食,杨云总觉得内心有愧,而且不给那些血气方刚的汉子找点事情做,还真怕憋出什么事来。

不过,他原本只想把道场的那些训练方法照搬过来,可真正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,他只会写简体。而且,这个时代也没有后世的那些健身器材。

幸好还有李蔓莹,没想到她倒是识得字的,并且一手漂亮的蚊头小楷,让杨云自愧不如。

接下来就是杨云口述,李蔓莹听写,每当说到具体器材的时候,杨云还要到处找类似的材料,看能不能起到相同的效果。

写着写着,他又想趁热打铁,把卫队的淘汰机制搞出来。可这一来,立刻引起了李蔓莹的怀疑,还以为他要造反,立刻罢工不干。

经过杨云好说歹说,分析事理,描绘一下流民凄惨的样子,最后答应带着李蔓莹去彭家寨看一看,她才终于提起笔来,不情不愿的继续写下去。

最后,当巨作终于完成的时候,稿纸叠了厚厚一沓,而耗去的这些纸墨是从一个难以为继的书生手里换来的,用了半袋大米。

听说他还是一个秀才,只可惜乱世之下无用武之地,杨云想起他当时抱着妻儿喜极而泣的样子,轻轻叹了口气。

这次他用纸墨换来了生机,可一次呢?他又能用什么来换?如果等不到一个出仕的机会,或许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。

这些天,或许张伯有事,没有再来了,杨云便让李蔓莹提前给李铁柱炖好肉,带着她去了彭家寨。

一个多时辰的山路,看李蔓莹的样子倒也不太费力,等两人刚刚踏上山寨前的石阶,寨门就徐徐打开了。

“大人。”

等杨云牵着李蔓莹走到近前,四个背着弓箭的壮年一字排开,整齐地抱拳行礼,眼神中更是带着狂热的崇拜。

还不知道四个人的名字,杨云只好向他们点头示意,光是这样,四人就仿佛得了奖的学生,瞬间神采飞扬,背也挺得更直了。

这算什么?

杨云摇头苦笑,“大人”的称呼,许是从晏安嘴里传出来的吧,听上去还真有密谋造反的味道。

幸好,李蔓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称呼,注意力被寨子的场景吸引了过去。

杨云放眼望去,也惊觉和半个月前大不一样。

这时,晏平远远看到他跑了过来,依然肥头大耳的模样,但举手投足间总算有了一些领导的气质。

“大人。”对待杨云,他可不敢丝毫的不敬,当日发生的事情,晏安已经详细给他说了。

可等他转向李蔓莹,这称呼着实为难了一些,抬眼偷瞧杨云,见他没什么表示,只好打着胆子叫道:“……夫人。”

“狗屁的夫人。”可没想到,他这一声叫完,李蔓莹顿时涨红了脸,双手绞着衣角抬不起头,自己也被杨云扇了下后脑,“蔓莹比你小,叫一声妹妹,不吃亏吧?”

“嘿嘿,不吃亏。”晏平挠了挠头,他和晏安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。

“你哥呢?”

“在那边呢。”晏平指着一块像是练武场的地方,“我带你过去找他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杨云伸手拦住了他,看到李蔓莹好奇的目光四处乱飘,索性说道,“你蔓莹妹妹第一次来,你带我们逛逛吧,正好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天的变化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晏平先带两人走到了农田:“这里是千亩良田,除了农户,其他人在空闲的时候也会来帮忙。”
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大片耕好的梯田拾级而上。近处,许多人弯着腰正在山脊上劳作,挑水,浇灌,种苗,每一个步骤都井井有条。细看之下,可以看到不少妇孺,也在田地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洒苗,拔草之类的。

再远的地方,则有几头老黄牛辛勤的工作着,为人类翻耕出更多的田地。

这时,有农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朝晏平远远地打了招呼,可等他看到了旁边的杨云,立刻变了脸色,放下手里的农具,屁颠屁颠跑了过来,嘴里还“杨大人,杨大人”叫个不停。

听到他的喊声,更多的人注意到了杨云,不管男女老少,统统放下手里的工作,拥了过来。

一时之间,杨云仿佛回到了当时薛家送礼的时候,听着周围七嘴八舌地向自己问好,心中苦笑,但表面上又不能让大家感觉到热脸贴冷屁股。

于是,他虽然不懂农活,但凭借领先二千年的知识,装模作样的点评了一番。

听到从他嘴里时不时冒出的新词,以及抛出的一些超前理论,那些农户先是错愕,思量以后纷纷竖起大拇指,一群人竟然蹲在地上,用指当笔,用沙当纸,当场顺着他的想法,讨论改进农具的方法。

杨云插不上嘴,只好根据记忆里的样子,对他们画出的东西进行细节上的修改。每一次修改,都让农户们茅塞顿开,更觉得他高深莫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