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被妻子的父亲逼着在她的娘家跪祠堂,宋栋梁的心就不禁剧烈的颤抖,后背不寒而栗。

跟郡主妻子成亲以来,他就因为一点小错,被郡主妻子告到娘家,在妻子娘家那阴森冰棱的祠堂,跪过五六次了。

而且,刚好每一次,都在寒冷的天气里,有两次甚至是打雷下雨的凄风苦雨的夜晚。祠堂里,只点一盏豆大的油灯,那油灯的火苗就只有那么一丁点,跟黄豆粒一样大。所幸,那油灯是王府定做的,防护罩做的极好,无论那狂风如何把窗户推开,那油灯都灭不了。

不然的话,在那阴森的祠堂跪着,又伸手不见五指,他吓都要吓死了!那头一回,他都差点吓死了,直接就晕了过去。可是,即便如此,也没有人发发善心,去把他抬去卧室,就那么在冰冷的地上过了一夜。

第二天,他就大病一场。

从此,对王爷岳父,有了很深的恐惧。娶郡主妻子带来的骄傲自豪,还有喜悦,一下子就去了大半。所幸,那个时候,王爷岳父确实很是帮了他一把,他这才能够从那从七品的小官,一跃成了正五品的官员。

要知道,正五品的京官,那可是一个很大的坎,有多少的人,穷其一生,追逐一生,也没法迈过这道坎,永远止步于从五品这个等级!

升为正五品之后,才能有机会一步步角逐三品以上的堂官,才算真正的有了锦绣前程,才有去勤政殿上朝议政的机会。这辈子,才真正的有出头之日,而不是到老了,还只是挂着一个长兴侯的身份,领一份没有实权的虚职,在权贵的圈子里,没有响亮说话的资格。一辈子,都会让人瞧不起!

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,当初他也不至于会被嘉善郡主给迷惑住,坚决的将妻子给休掉。并且,任由嘉善郡主做手脚,将茉莉的生母这个出嫁女,跟她的家人一同被流放去了东北那苦寒之地。

******

东北偏远山区,一个类似于田画前世所知的,跟大兴安岭的坏境差不多的地方。

忠勇侯府一大家子,老的老,小小的,一共五十几口人,经过长途跋涉,历经了千辛万苦,终于到底了目的地。在路上,折损了一个老人,两个孩子,一个孕妇。

这是田画的外婆,还有小舅母,以及小舅母肚子里的孩子,外婆身边的管事嬷嬷的孙子。另外,还有十多个人,得了很严重的风寒。

衙役把人扔在了白雪皑皑的大山脚下,幸灾乐祸的大笑一声:“到了地儿了,你们的家,就在大山深处!”伸手随便往一处山里一指:“记住了啊,只能在山里,不能在山脚下修建宅子!

你们,要自成一村,上头可是交代了,就叫做大山一村!没有允许,不得私自走出这方圆十里的地方!否则的话,估计你们一家,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了!说不得,无论男女老少,都要被充做官妓了!日后,跟你们家关系密切的人,都会陆续送来这一带的山里,大山二村很快就会出现了!哈哈哈!”

说完,一阵张狂的大笑,马车扬起一阵阵漫天的雪雾,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。

衙役的话,简直就是诛心之言,杀伤真的是太大了!以至于,五十几个人,全都惊呆住了,天地之间,只听得到那呼呼的寒风,没有一个人说话。

这,这叫啥事啊?做人,就没有这样的!

官府衙门,是肯定有预算,是应该要给他们一些足以让他们吃上三个月的粮食的。修建宅子,开垦田地,所要用到的工具,也肯定是必不可少的!不然的话,就这样将他们这些来自京城的人,扔在这冰天雪地里,岂不是存心要他们死么?

果真如此的话,还不如当初干脆就在京城砍了他们的头,又何必多此一举。派遣那么多的衙役,跋山涉水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,劳民伤财的。

忠勇侯梁勇,不禁皱紧了眉头,心里早已思绪万千。

有一点,他可以肯定的是,皇上是不会想要梁家的人在这林海雪原里冻死饿死的。幕后的黑手,另有其人,极有可能就是嘉善郡主的人!

“什么?简直欺人太甚!杀人不过头点地,这算是怎么回事啊?一粒粮食都不给,修建宅子的工具也不给,这是存心不想让咱们活啊!”大舅母辈分极了,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,心里涌起一阵阵绝望和悲伤。

大有哭个不停的架势。

梁勇烦躁极了,大喝一声:“给我住嘴!哭一下就得了,还没玩没了!”

大舅母一愣,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公。

公公他,竟然当众这么喝骂她?要知道,自从她嫁进梁家,公公还没有大声呵斥过她呢!过去,她做错了什么,公公最多皱眉讲她几句,要不就是让她的丈夫管教她,又或者让婆婆训斥惩罚她。

当众给她没脸,还是头一回!而且,还是在梁家落难了的时候,这让她的心里不禁寒透了。甚至,还脑补的厉害,担心是不是有一天,她一病不起的话,公公是不是会下令把她扔进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。

这么一想,她的眼泪就无论如何都止不住,大放悲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