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这两个问题,他清漓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的,他猜想江云也应是如此。

那一千两银子,花得真是太冤枉了啊,他心中不禁大恨起来。

此刻延德上人看着对面的江云,心中却是十分的笃定,一次可以碰巧,但不可能次次碰巧,对方应该原形毕露,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了,对方只怕连题目的意思都听不明白,更别说想要深入解析发挥了。

对方在那里一时沉吟不语,他也不催促,只管好整以暇的等着,等着对方开口,承认回答不出来,这样才能出了刚才差点被对方唬住的恶气。

在沉吟片刻之后,江云又开口了,吐声回答道:“一切皆是虚幻!”

这话一出,原本已经露出笑容的延德上人再次为之愕然,表情凝固,呆愣的看着对面的人,一副不可思议之状。

一切皆是虚幻?

他实在不相信,这等深具佛理,有大智慧的话,是从一位年近弱冠的少年口中道出来的,这么一句看似寻常简单的话,却又大圆满的回答了他的所问,而且还是超常回答,让人回味无穷。

旁边的清漓一时却还看不透彻,看到那个老和尚又露出那夸张的惊愕表情,心里情不自禁又骂开了,简直太可恶了啊,江公子即使一时答得不恰当,那也不必露出这般夸张的表情,存心戏弄奚落吧,这个老和尚实在太可恶,太没有一点得道高僧的风度了。

若是延德上人听到他的话,一定又会大呼冤枉,老衲冤枉啊,老衲不是存心戏弄奚落,而是这位檀越的回答,实在是让人高深莫测,让人不得不惊叹不已啊。

是了,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,又没有钻研过佛法,怎么可能说出这般深具佛理的话,这不合常理,一定又是对方歪打正着,给胡乱瞎蒙的。

延德上人立刻相信了这一点,心情重回平静,又恢复一副得道高僧之状,继续发问道:“这位檀越听好了,老衲的第三个问题,何为一切法相本为缘生,缘生之法,当体即空?”

旁边的清漓一听,顿时又恨得牙痒痒的,不知江云听了这问题感觉如何,但是他听了这几个问题,都是感觉晕乎乎的,根本不知所云,要想回答更无从谈起了。

这个老和尚简直极尽刁难之能事,一点面子都不给,你出点简单的,能让人稍稍听明白的题目会死啊,非要出这般刁钻晦涩的问题,即使想要显摆你的佛法精深也不是这么做的吧。清漓又在这里一个劲的暗地诋毁叱骂起来。

延德上人眼神微闭,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,他现在心中十分笃定,事不过三,他相信对方不可能还有这般本事,再次蒙对这个问题,那么他现在所要做的,就是等待对方原形毕露,开口承认回答不出来,也出出先前这两口恶气。

如果他知道,对方是位曾经连中“小三元”,狗.屎运逆天的人物,只怕就不会这般笃定了。

清漓目光看向一边的江云,心里也在想,对方这次应该是回答不上来了,就是先前对方的两个回答,他都听得玄乎的很,好像是在胡答一气?看来这次问答是过不了这关了。

这时江云又开口缓声道:“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。”

旁边的清漓听得一怔,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?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江公子果然又在胡答一气了,这样能够答对就怪了。

不过这也不能怪江公子,要怪只能怪这个可恶的老和尚,存心刁难,尽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,我想这几个问题,即使是一般的佛门弟子,都回答不上来吧,江公子虽然是大有才学之人,但一心都只在圣贤书上,这佛法自然是没有钻研过的,能答出来就怪了。

所以江公子这胡答一气也是无奈何的事,不胡答一通,难道还开口承认答不上来,让那老和尚看了笑话?

清漓此刻对江云的表现,表示十分的理解。

江云平和的声音传入耳中,对面的延德上人却是如受雷亟,身躯巨震,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,再次现出无比惊愕的神情。

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,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句,越是默念越是觉得其中蕴含着深奥的佛理,不仅把他的问题回答的滴水不漏,而且简直是杀鸡用牛刀,在这句深含佛理的话前,自己的问题都显得过于浅显直白了。

想不到,自己这样一位精研佛理数十年的得道高僧,竟然会败在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手中,延德上人又羞又愧,又大不甘心,实在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,认定对方一定是胡乱瞎蒙的。

“何为百千法门,同归方寸,河沙妙法,总在心源?”

“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如来……”

“唔——”延德上人再次惊愕莫名,瞳孔紧缩,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鬼怪,胸中一阵气血浮动。

“何为真心即是菩萨净土?”

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……”沉吟片刻,江云依旧神色平静,古井无波的声音淡然回道。

“你——”延德上人再次目瞪口呆,直喘粗气,胸中气血翻滚,再难保持镇定。

此刻旁边的清漓也发现出事情的异常,那个老和尚有点不对劲,好像并不是在奚落嘲弄?而江云的回答虽然听起来玄乎的很,但似乎也并不是在胡答一气?

他目光一时在两人身上不住转来转去,也是惊疑不定起来。

“何为自见性者一切业障刹那灭却?”

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……”

“啊——”延德上人情不自禁忘形惊呼,双目圆睁,脸色狰狞,再无先前一片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之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