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读书人的耻辱啊!”

陈明宇摇着头,看着某人,满脸的鄙夷不屑,他知道,这人声名已经彻底毁了,再没有任何出头上进的可能。还想着府试,科举高中?做梦吧,主考官录取了这么一位鲜廉寡耻,不知无耻为何物之人,那他都会成为整个士林的笑柄,谁还敢录取他啊,这不是跟自己找不自在么。

其他人也都是摇头怜悯,满脸鄙夷不屑,一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状。

雍覃夫人闻言也是神色一动,量才壶突然坏了,她还是不大相信的,不过对方抄袭圣人或者前辈名士之言,这倒是极有可能。

明白这一点之后,她却是啼笑皆非,看来这人之前能够有那么多的荒唐可笑传闻还真是不假,这人行事简直就是迂腐痴呆,愚不可及,这样明显的作弊,只图一时之快,但最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。

一场好好的投壶游戏,竟然被弄成这么一副样子,真是让人扫兴啊。她一时意兴阑珊,不想再多说什么,挥了挥手,道:“诸位公子请便,妾身失陪了。”说罢就起身离席而去。

玄衣女子崔清妍也跟着起身,随她一起登楼去了。那侍女彩云则是走过来,狠狠的瞪了某人一眼,把那乌光黑瓶收了,小心翼翼的放入那长方红木盒子中,捧着盒子,也转身登楼去了。

大厅中众年轻士子们一时还没有散去,还在那里议论纷纷,有的交流起学问心得,有的还气愤难平,对着江云口沫横飞的斥喝教训。

那些山人居士野老,也都一个个自觉的跟某人避开了距离,划清界限,免得遭受池鱼之殃。

江云则是一阵无语,这雍覃夫人不是故意想要赖账吧,看都没看瓶中的符笺。就一心认定我抄袭作弊了?呃,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确实抄袭作弊了。

他懒得多说,也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斥喝谩骂。自顾自的转身出了大厅,回返后舱去了。

侍女彩云抱着长方红木盒子上了阁楼,把盒子在厅中的一张方桌上放下。

是了,那个迂腐书呆的符笺还留在瓶子里呢,倒是要倒出来扔掉。想到这里。她打开长方红木盒子,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捧出那个乌光黑瓶,倒转瓶口,从里面倒出来两只银色小箭,一只她认得是清妍小姐镇守壶中的小箭,另外一只,就是刚才那个迂腐书呆投进去的了。

她把崔清妍的那只小箭重新塞入瓶中,抓起另外那只江云投进来的小箭,把缠绕在箭尾的符笺取了下来,小箭重新放好。符笺则是随手就要扔掉。

不知那个迂腐书呆,到底抄袭了哪句圣人之言?好奇心之下,她还是打开了手中的符笺,低头阅看起来。
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

这就是符笺上写的一行字,字体看着有些古怪,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。

不过这并不是让侍女彩云注意的重点,让她惊讶的是这行字本身,寥寥一句十数字。抚今追昔,文情隽永,气韵非凡,让人忍不住有无尽想象。

好一句昔我往矣!难怪能够攻破清妍小姐的符笺镇守的壶关。不愧是圣人之言,侍女彩云暗自惊叹,不过,这句话十分耳生,一向没有听说过,见到过啊。不知到底是出自哪位圣人之言,又或者是哪位前辈高士之言?

她虽然只是一位崔府丫鬟,但从小在崔府长大,也是耳闻目染,知书达礼,自认腹中颇有一些才学的,但是眼前符笺上的这句小诗,她却眼生的很,没有任何的印象。

对着符笺上的这句话,她又在心中默念几句,眼眸中渐渐浮现几丝迷蒙,虽然只是短短一句,但是她却十分喜欢,越是默念之下越是觉得其中文情深挚沉重,寥寥数语,百转千回,令人情不自禁枨触幽怀,有黯然神伤之感。

“罢了,我去问问夫人,这到底是哪位圣人或者前辈名士之言。”

侍女彩云拿着这副符笺,就来到左边的屋子,来问雍覃夫人。

雍覃夫人此刻正和玄衣女子崔清妍凭栏远望,轻声闲聊着。

“我们的清妍不愧是去岁的女状元,才情不凡,巾帼不让须眉,这许多江左青年才俊,竟无人能够小胜于你。”雍覃夫人口中赞叹,心中却又有几丝无奈,这样一来,自己这位侄女只怕更要心高气傲,看不起天下才士了,不过这也不能怪她,实在是江左无人啊。

玄衣女子崔清妍心说,我也只是偶有所感,随手写的一句话而已,没想却是这样。她此刻面上的蒙面黑纱已去,露出一副清绝脱俗之容。

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。”

这就是玄衣女子崔清妍写在量才壶符笺中的一句,雍覃夫人轻声吟诵,叹道,“清妍之才,令江左无数才士愧煞啊!”

“夫人!”

这时一声轻唤响起,只见侍女彩云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“夫人,你看,这句昔我往矣,到底是出自哪位圣人之言,彩云孤陋寡闻,却从未听过!”侍女彩云走到雍覃夫人身前,就把手中的符笺递给对方。

雍覃夫人朝她手中的符笺扫了一眼,伸手接了过来,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