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延泽和曹禾先出门去了打谷场,江云正也要出门前往,这时一个中年村妇突然窜了过来,扑倒在他身前,口中呼喊道:“东家,你不能做得这么绝,不能收回我家的地啊……”

江云一看,认得对方,正是王铁柱的老娘朱氏,心里顿时就明白,这是怎么一回事了,当即上前一步,拉起对方道:“朱大婶,有什么事,先起来说话。”

朱氏却赖在地上不肯起身,口中呼喊道:“听说东家要收回我家的田地,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,这是没活路了,若是东家不收回成命,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不起来了!”

她的叫喊,又引来了一大群的村民,围在江家的宅院前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
佃户被收回田地,无疑是一件大事,大家对此都心有戚戚,对王铁柱一家抱有同情的居多,纷纷指责江云做得太过分了。

“朱大婶,有事情可以好好商量,你先起来说话,算我求你了。”江云此刻有种被千夫所指,晋升旧社会万恶的地主老财的感觉,这感觉实在太不好了。

“这事儿没什么商量的,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,若是东家不收回成命,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不起来了!”朱氏继续跪坐在地上撒泼打滚。

遇到这种情况,江云也是有点发懵,连连搓手,不知该怎么办了。

听到外面吵嚷,正在里面忙着的王秀莲走了出来,在边上听了一阵,明白事情大概缘由之后,便走上前来,微微蹙眉对江云道:“东家,这件事你做得太莽撞了。”

江云愕然道:“是么,我要收回他家的田地,那王铁柱当时也是挺硬气的,当时也没见他抱怨什么啊。”

王秀莲摇了摇头,觉得这位东家还是太少不更事了,这田地就是作田人的命根子,你要把田地收回去,不等于要了他们的命,人家能不急眼么,王铁柱当时没说什么,那是他煮熟的鸭子嘴硬罢了。

她劝道:“东家,刚才王铁柱到底做了什么,以至于让东家要收回他家的田地?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东家不如就饶恕了他一次,让他前来赔礼道歉就是了。”

江云也没料到这件事看起来会这般严重,期期艾艾道:“我原本以为,王铁柱自己不想干了,那就一拍两散,大家都好,所以就收回他的田地,没想到……”

王秀莲听了又摇摇头,暗道对方还是少不更事,不通人情世故啊,便道:“东家想错了,哪有种田人舍得把自己辛苦种的地推出去不要的道理,王铁柱即使这么说了,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,当不得真,既然是场误会,要不东家还是收回成命,免得事情闹下去更加不可开交了。”

江云看着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朱氏,无奈的点了点头。

王秀莲便走过去扶起朱氏道:“婶子,东家已经答应,不再收回你家的地了,你就起来吧。”

地上的朱氏停了哭闹,抬起头来望着江云,眼巴巴道:“东家,秀莲她说的是真的,你不再收回我家的地了?”

江云嗯了一声,点了点头,朱氏这才欢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,对着江云一个劲的作揖道:“多谢东家,多谢东家,东家是个仁义之人啊。”

江云冷着脸道:“你先别谢我,实话告诉你,谷伯这件事,他王铁柱脱不了嫌疑,若是事后证明,这件事是他干的,那你家的田地还是要收回来的。”

朱氏听得一呆,随即就慌忙摇头道:“不,这件事不会是铁柱干的,不会是他干的,你们不能随便冤枉人啊。”

江云哼了一声,没有再理会她,迈步径直往村西头的打谷场而去了。

此时打谷场这边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,村中所有的青壮都已经站在打谷场前,排起了长队,等着勘验脚印。

旁边看热闹的,有老人,妇女,孩童,大家都没太把这当回事,那些孩子们更是三三两两穿梭在人群间,嘻嘻哈哈打闹不已,愣是把一个严肃的勘验行凶之人的场地,弄成了一个玩闹场。

“肃静!肃静!”

钟延泽连续喊了几声,大人们开始约束身边的孩子,嘈杂的打谷场稍稍安静下来了一些。

钟延泽扭头问旁边的朱友贵,钟进两人:“朱户长,钟户长,全村所有的青壮都已经到了么。”

朱友贵拍着胸脯保证道:“回乡老,全村所有的青壮都在这里了,一个不少,若少一个,你拿我是问就是。”

“那就开始吧,一个一个来。”钟延泽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