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下子买这么多本,应该十分破费吧。”他又问道。

那年轻大姐道:“这些书也有替其他姐妹买的,她们都喜欢看,大家轮流着传看,也不十分破费。”

“哦,我明白了。”江云又拱了拱手,没再多说什么了。

那年轻大姐瞥了他一眼,语重心长的道:“这位小哥,你等还是应该以功名学业为重,这些风花雪月,情情爱爱的书,还是少看为好!”

说完不待江云分说,就扭头捧着这一大摞书,前去柜台结账了。

江云无话可说,旁边那个年轻书生这时就道:“平川兄,不用理会这些肤浅之见,在下倒是认为,天下无不可读之书,圣人大道之书自然要看,此类才子风雅之书读之也可以怡情悦性,无伤大雅,看又何妨,偏偏一些见识浅薄之人存有偏见非议,不必理会。”

江云没有去反驳对方的话,顺着对方的意思附和道:“这位兄台说的是,我也是这般认为的。”

那年轻书生更是高兴,把江云当作了一个同道知己,当即就邀请道:“江兄此刻可有暇,在下做东,一起去清风楼喝几杯如何?”

江云推辞道:“兄台的好意,在下心领了,在下还有些事,只有改日再叨扰了。”

那年轻书生见了,也没有强求,又约定时间,然后就告辞离去了。

那人走后,江云没再理会,这时想起刚才听到的柳桥居士的“十二楼”,便在书架上找到了这本书,这本书还是一本连载小说,现在一共出了九册,江云就拿起其中第一册,随手翻看起来。

“这位公子,你原来喜欢这本柳桥居士的‘十二楼’啊。”

正翻看着,耳边传来一个粗大嗓门的声音,江云抬眼一看,只见面前站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,鼻低唇厚,耳大招风,大嘴一咧,正对着他吟吟浅笑。

江云吓了一跳,忙退开一步,与对方拉开一段的距离,问道:“这位姑娘,你有什么事么。”

那女子扭了扭水桶般的粗腰,嗲声道:“人家也没什么事,就是见你也在看书,想跟你探讨一下了。”

说着一指他正在看的‘十二楼’,又说道:“这本十二楼好是好,可是人家却不是太喜欢,那个王生太矫情,扭扭捏捏不爽快,人家玉钗姑娘已经向他敞开心扉,私定终身了,他却迟迟犹豫,不肯带着人家早早私奔,远走天涯海角,害得玉钗姑娘又落入火坑,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!公子,你说是吗。”

江云诺诺点头,道:“是,是吧。”

那女子又指着手中的一本小册子,说道:“人家倒是喜欢这本‘痴女缘’,莹莹姑娘和叶公子在书斋偶一相逢,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,一见钟情,彼此吐露心扉,从此天高水阔,情比金坚,当晚月下相会,私定终身,携手私奔,从此浪迹天涯,比翼高飞,岂不是好,公子,你说是吗。”

说着粗腰一扭,朝着对方抛了一个媚眼。

江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,起了鸡皮疙瘩,低头不敢再搭话了。

听得格格一笑,那女子从旁走了过去,江云感觉手中多了一件东西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个绣花小荷包,打开一看,里面塞着一张小纸条。

他抬头一看,只见那女子正好又回过头来,手抚下颌,朝着他回眸浅浅一笑。

一股反胃的酸水涌上来,让他差点张口欲吐,直到那女子去柜台交了钱,扭着水桶粗腰走出大门不见之后,他才拿起里面的小纸条,打开瞧看,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“吾欲与君相知,月下相会走天涯。镇东头,子时分,大柳树下,不见不散”。

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江云把纸条揉成一团,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
他接着翻看那“十二楼”,看了几页之后,就觉得没什么兴致了,书中讲的就是一个寒门书生和一位富家小姐情情爱爱老掉牙的故事,就这么一个情节简单老套的故事,竟然会有这么大吸引力,引来吹捧无数。

若是自己来写,不说一炮走红,轰传一时,但起码赚一点银钱花,还不是轻而易举的。

不错,他现在就动了这个心思,既然这里的白话小说这般受到欢迎,在暂时找不到其它谋生之道的情况下,他就入乡随俗,写一些白话小说,儿女情长的书,赚一点银钱花花又有何妨。

这可是如今看来,最适合他的一个无本生意了。而且他此前就是文科生出身,专业方向正好是元明清的小说研究,对元明清的一些流行白话小说耳熟能详,脑子里还记忆着大部分的情节,文字,比如西厢记,牡丹亭,桃花扇,长生殿,以至红楼梦等等,这些经典白话小说,随便一本写出来,他相信都足以在这里大受欢迎,引来追捧,起码赚取一点进学费用是不在话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