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正值巳时三刻,阳光正好,女太皇阿史娜古丽雅头戴金光闪烁的皇冠,冠帽上的紫玉珠颤颤抖着,眼角薄施金粉如飞,似女神庄严,同果尔仁两人眼波相触,女太皇微笑如初,玉手拂过绣金袍袖,伸出手来,欲递给果尔仁。

忽然有人高叫,陛下,臣有要事容禀,众人抬头却是一身白衣的阿米尔,大步走上来,手里持着金权杖,来到祭台前,大声道“禀女太皇,果尔仁叶护有多宗罪孽,没有资格祭祀腾格里。”

“放嗣,腾格里面前,安敢咆哮?”女太皇冷冷道“退下。”

撒鲁尔却道“慢着。”

女太皇道“今日乃是天祭,历年由朕及叶护老大人同礼,乃是祖宗的规制,今年何由不可,分明是阿米尔聚众闹市,来人还不快将阿米尔拉下。”

撒鲁尔却冷冷道“母皇且慢,正是叶护老大人德高望众,所谓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,何不让伯克说个明白,也好安我突厥众部英杰之心。”

不等女太皇说话,阿米尔早已撒开长长的羊皮卷轴,大声念道“火拔氏果尔仁侍阿史那家四十余载,仗宠侍骄,循私枉法,骄纵跋扈,纵部行凶,祸乱后宫,投敌叛国,欺主媚上。”

“总此七罪,罪无可赦,臣等请草原伟大的女神和可汗陛下,诛果尔仁,逐火拔氏,还草原一个公正。”

女太皇大怒,依明慌忙地走上前,劈手欲夺阿米尔手中的养皮卷轴,女太皇焦疾向前,裙摆高高拂起,忽然祭坛上一杯清酒摔落在地,众人发出恐惧的声响地“腾格里发怒了,腾格里发怒了。”

女皇面色凝重,冷然看着撒鲁尔和阿米尔,厉声道“可汗陛下,莫非你想冲着朕来?”

她的手微扬,座下早已林立一群银甲武士,间又夹杂着一些火拔家的红袍士兵。

撒鲁尔面色冷峭,站出来厉声道“果尔仁七罪当诛,安有辟护者同罪,腾格里必诛。”

话音刚落,礼炮炸响,四面八方涌落暗黑的人群,如铁水骇然涌入,漫延沿到哪里,那银甲和红甲便是一片血腥,在场参加的伯克,梅录少有营救果尔仁者,多是站在那里或骇然,或冷笑,或木然,慢慢地带着自己的人退出祭坛。

早有一群武士护住后妃女眷,轩辕皇后冷然道“热伊汗古丽勾结果尔仁,迫害宫人,残害皇嗣,还不押下?”

“原来皇后陛下早已背叛了女太皇陛下。”碧莹冷冷道“轩辕家的女人果然会见风使舵。”

她仰起头,鄙夷道“我身怀狼神之子,谁敢碰我?”

身边的香芹眼中闪出可怕的光芒,恶狠狠道“轩辕家的女人,我要杀了你们。”

她尖声叫着,冲向皇后,未到近前,人已惨叫着伏倒。

却见阿米尔混身浴血站到轩辕皇后身前,冷然道“你这个冒牌的奸妃,陛下早就认出真正的木姑娘,你不过是紫园的贱人姚碧莹,还敢在这里行刺皇后?”

其时我正在寻找段月容,可是听到这话却愣住了,碧莹也愣住了,嘴唇颤抖了起来“你说什么?陛下早就知道了?”

轩辕皇后眼神也一怔,在我的映象中,轩辕皇后是温柔如水的,却不想就在那一刻她的眼神忽然阴冷了起来,那美丽为嫉妒所扭屈,袖中银光一闪,一把利刃冲向碧莹,碧莹退无可退,正中左肩,她美丽的眼中犹带着倔强,人慢慢凄然地跪倒,我本能地冲过来,我却被人拉住了,一回头却是一双紫瞳森冷。

段月容替我砍倒一个偷裘者,死死拉住了我“这是他的家事,已轮不到你管了。”

我挣不开他的手,也不无法回驳他的话,那颗心也凉了下来,再回头,却见皇后正要再出第二刀,果然一把明亮带血的弯刀挡住了皇后的匕首,竟然是撒鲁尔,而就在极度心跳的那一刻,我也看清了皇后手中的匕首,是我的酬情。

天空不知何时开始怒吼,大雨滂沱而下,天祭化为一片血海,雨水冲刷着人们身上的血迹,撒鲁尔的红发黏在额上,酒瞳凝着那一双伤心惊恐的琥珀琉璃瞳,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,往日情人的亲昵依稀还在,此时却似那明心锥生生割开人的心脾,令人痛断肝肠。

皇后颤声道“她不是可汗心中的那个,可汗也明明知道的,为何还要救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