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王的车队走得很慢,侦骑也放得很远,四百多里路,走了将近四天。

路上并没有宫中的小黄门追上来,说明天家没有阻拦英王回封地的意思——起码没有很急迫地阻止。

回到封地的第二天,今上的谕旨到了,说值此多事之秋,叔父能在京城多待一阵的话,有利于赵家的社稷,哪曾想,您就这么离开了,是侄儿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?

英王接旨之后,重重地叹一口气,“不成想,天家对我寄予如此厚望,我只是想着,封地去年的产出不高,要多劝农桑,早知是这样,我就留在顺天了……现今也只能徒呼奈何。”

小黄门愣头愣脑地说一句,“那您现在回去,也不迟啊。”

跟这种智商欠费的主儿,英王也懒得多说,只是哼一声,“本来也不远,区区四百里,天家有命,我可以日夜兼程赶到。”

既然回了封地,想要他再出去,那可就难了。

小黄门当然也知道这一点,可是英王这么说了,他也只有传话的份儿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大家可是比在玄天观强多了,在英王自家的地盘里,要啥没有?

总算是英王还记着,不能跟道宫走得太近,所以李永生、杜晶晶、张木子和邵真人一行人,都被安排到了别院,每天好吃好喝不说,也能四处游玩。

当然,比奢华的话,英王府比不上襄王府。

除开这些,英王给了每人一笔厚厚的赏赐,像摩天岭的小师妹管绿萝,都得了两百两黄金,这是额外的收入。

游玩了两天多,还不到三天,这天下午,京城飞骑来报:天家遇刺!

真的是飞骑,四百多里地,跑了不到四个时辰,累趴下两匹马。

大名府其实跟顺天府有传讯联系的,但是关键时刻,这种东西不如飞骑传信可靠,飞骑能带信物来,传讯只能传个影音,不够权威。

天家如何遇刺,来人没说,只说视察军情司的时候,军马受惊,现场一片混乱。

但是英王应该做些什么,来人说得一清二楚:谨守封地,拦截一切可疑之人,封地之外的事情,一概不要过问。

其时,英王正在陪着邵真人、杜三潮和张木子打马吊,接旨之后,忍不住长叹一声,“死守封地……天家对我的猜忌,这得有多深啊!”

众人嘿然无语,好半天之后,五长老才出声相劝,“没准马上有新的旨意了。”

新的旨意很快就到了,连一个时辰都没有,第二批信使就来了,旨意简单而粗暴:跟兑帅有关的人,全部扣下收监。

紧接着,第三批信使也到了:遇到荆王一系的皇族,统统扣下!回头交给宗正院来人。

三道旨意下来,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,是荆王犯事了,十有八九是勾结兑帅。

荆王也是先皇的兄弟,性情宽厚,幼年马失前蹄,眇一目,在皇族中威望不低,善经营,原本是封在了并州郡,后来因为襄王在三湘折腾得太厉害,改封荆王。

荆襄原本都是在三湘,荆王封到三湘之后,襄王被迁到海岱郡,封号却没有变化。

太皇太妃对荆王感觉也不错,一来是荆王宽厚的名声,二来就是荆王去了三湘,襄王才能来到海岱——海岱离京城就近得多了,很方便襄王探母。

英王愣了好一阵,才长叹一声,“国事紧急,但是荆王犯了什么错,我却不知晓……同为赵家子孙,如之奈何?”

张木子冷哼一声,“殿下的这个皇侄,行事很是有点莫名其妙,该抓的人不抓,不该抓的人乱抓……我看还是等一等的好。”

英王沉吟一下,重重地点一下头,“也对,做人当有始有终,既然我赢钱了……先把这一圈马吊打完才对,否则岂不是有始无终?”

杜三潮呲牙一笑,“说好的十六圈,这才是三圈起,怎么也该先打完四圈才对!”

经过前一段时间的事情,不止是英王,就连张木子和杜三潮等人,都对天家生出了浓浓的不满,宁可先打麻将,也不愿意去捉拿什么兑帅和荆王的党羽。

倒是世子下令了,王府加强戒备——刺客能行刺天家,当然也可以再次行刺英王。

打完四圈马吊,四个人交换一下眼神,张木子发话,“再来四圈?”

“是啊,说好的十六圈呢,”杜三潮点点头,“现在我正输着,不许散摊子。”

打到十二圈的时候,大名府军役房来人了,御林军也派了一个统领来,手持调兵虎符,要跟英王借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