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凌音的狂躁其实早就有迹可循,在宋叶第一次接触她的时候,便已经察觉到其身上浮躁的气息,只是那时候的她迫于某种原因将情绪死死压抑住,在外人面前还是留下了清冷的形象。

宋叶看着身前不断进攻过来,挥舞着手里的刀锋,操纵着异能,目露凶光的叶凌音,心中却奇异地没有生气,不,确切地说,从邵逸臣那里回来之后,她对叶凌音的感觉便十分复杂。

“去死……去死……去死……”恶毒的诅咒由盛到衰,最后耗尽了全能的力气,叶凌音脱力一般坐到了地上,盯着手里的瑞士军刀只剩下喃喃自语。

白色的睡裙裙摆落到肮脏的地面上滚上了道道痕迹,一双没有穿鞋的脚早就被刮出了无数的血痕,拿着刀披头散发,哪里还有半分叶家金贵大小姐的模样。

隔着一面气墙,宋叶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她,幽深的眼底闪动着莫名的情绪。

忽地,原本该是失了神的叶凌音再次抬头,手腕翻转之间,刀口再次狠狠朝她扎了过来。

彼时宋叶是蹲在她身前的,两人距离不过一个拳头,当真是毫无防备之下,必定连头带肉都得被削下来。

可惜,听到铿锵一声脆响,刀锋再次被弹了出去,宋叶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阴郁而苍白的脸。

“你没有疯。”她从口中冷冷吐出了这四个字,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洞穴之中,像是来自远古的召唤。

这四个字仿佛是撞进了叶凌音的心里,她呆呆地僵直了身体坐在那里,半晌过后,嘴角一扯,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哈哈,不疯又怎么样,我这样活着,比疯了还不如,还不如跟他们一样,死了就一了百了了。但是,我死不掉啊……”

最后一个音节卡在喉咙里,她脸上的泪水奔腾犹如泉涌,泪痕遍布四周,像是活生生将她完美的五官全部割裂。

她抬手指向白骨旁边那些意识已经模糊的人,神情悲怆,“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吗?觉得就这样放任他们在这里饿死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吗?不,就因为他们,遭受最大惩罚的那个人是我。要不是因为他们,我不用背负上这样的命运。我没有疯,那个女人却是丧心病狂,这么多年来一直将族内私自通婚的人抓到这里进行研究,她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例外,害怕自己当初干出的那些龌龊事被人知道了以后,叶家家主的位置就保不住了。所以她千方百计利用我,逼疯我,现在连我的婚姻都要包办了。只要我跟骆家的血脉生下孩子,异能显现出来,那她就又能制造出另外一个例外出来,家族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。可是我呢?我只要安默,我只要他啊……”

无望的哀嚎让她整个人心神俱裂,叶凌音整个头颅狠狠磕在地上,终究还是喊出了隐藏在心底深处最想要呐喊出来的东西,“我为什么要长着这样一张脸?”

如果没有这张脸,就算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,让人艳羡的身份地位,这些她都不在乎。

她最恨的不是叶美景,而是自己。

叶凌音没有疯,却是已经距离疯狂不远,半疯半清醒的状态最是折磨人,而从她的发泄当中,宋叶也间接了解到了这么些年叶美景做下的罪孽。

这满山洞饿死的大人孩子,全部都是她实验无望的结果,与此同时,她也不允许这些人活着。